°Fahrenheit

华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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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可扩

那是黄道吉日,却不是诸事皆宜

是假期文手挑战的一篇,“用对方给出的甜梗写一篇虐文”,亲友给的梗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微虐,最终也没有挑明的双箭头,花结婚,自行避雷

                                                  


吴邪踏入酒店时还在想:啊,什么嘛。

衣服有点紧,胖子不太能喘上气,呼哧呼哧调整领带:“胖爷我上次穿西装还是新月饭店,嘿,那时候咱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天真?你咋了?”

“小花都要结婚了……”吴邪看了胖子一眼,“唉。”

“人家是黄金单身汉,长得又帅又有钱,一大堆姑娘上赶着找他,你跟他比个什么劲儿。”胖子十分乐观地拍拍吴邪,“没事,不自卑,咱天真也不赖,回去就给你找个小媳妇,我看村儿那头李大妈家二女儿就不错。”

吴邪摇摇头。

“哎你,你这条件不错了!”胖子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你看瞎子和小哥,活了几百岁了,还不是一个对象都没有?放宽心!”

吴邪乐了:“他俩耳朵那么好,你小心他俩听见。”

胖子看他眉开眼笑了,又拍拍他的肩,才去照着玻璃门的反光继续跟领带斗争。吴邪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慢慢收敛笑容,自顾自向前走去:“我去找下小花,你弄好了在房间等我就行。”

胖子的心细他一清二楚,但这事他一直瞒得很好,所以胖子并不知道他不高兴的真正原因,也或许他早看出端倪只是一直没说……总之不管怎样,他的发小解雨臣,明天上午九点要结婚,而他现在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他站在上升的电梯里俯瞰酒店的花园,那里已经搭起花拱门,白地毯的尽头,神父会拖长语调问“你愿意吗”,得到肯定的答复,然后解雨臣和他漂亮的新娘交换戒指,全场起立鼓掌欢呼。

你娘的。

解雨臣这没良心的跑去结婚了,他怎么办?

吴邪觉得自己这会儿像个怨妇,像被抛弃的糟糠之妻。电梯“叮”了一声,他回过神来,狠狠骂了一句“操”,搓了搓脸,挺直腰板向走廊末尾走去。

解家生意这些年越做越大,土豪现在出来都住总统套房了。门开着,吴邪进去,房子里烟味呛得他呼吸一窒,差点以为着火了。他一看,客厅桌子上烟灰缸塞满烟头,沙发上丢了一堆领带和衬衣,解雨臣西装笔挺,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吹着冷风,烟缓缓飘过来。

“你也不怕肺烧焦了。”吴邪捏着鼻子走过去。

“我在开窗通风呢。”解雨臣看着窗外,北京城的夜空充满霓虹灯的亮色,不远处CBD大楼灯火辉煌。

解雨臣一点也不像一个明天就要结婚的人,他看起来很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眼下一片青。吴邪没见过他抽这么多烟,想了想还是夺下他手里那半截,碾灭在窗台上:“恭喜啊。”

解雨臣没搭话,走过去拾起一条领带打量,比划在自己脖子上:“这身怎么样?明天穿这身。”

“看起来很贵。”吴邪指出,“全是烟味儿。”

解雨臣丢下领带,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我忘了,那就不穿这身了。”

吴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杵在那儿咂咂嘴。解雨臣抬头看他,拍拍身边的沙发:“来,坐这儿。”

他拍的地方堆了好几件衬衣,吴邪拨拉开那些衣服,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挺突然的,是不是?”解雨臣忽然开口。

“嗯。”

又是一阵沉默。

吴邪偏头看看他:“你这形象,还是小姑娘的梦中情人吗?”

解雨臣笑了笑,摇头:“早都不是了。明早秀秀过来,让她随便涂涂抹抹,能看起来整齐点儿。”

“嗯。”吴邪又说。

很多话他都没有问,他和解雨臣之间的默契已经足够他们不用说话坐在一起也不会尴尬。他没有问为什么婚礼前夜你住酒店,没有问你的新娘是什么人和你怎么认识的,没有问为什么前天才告诉我你要结婚,没有问你为什么抽这么多烟,没有问你是不是……根本不想结婚。

“是挺突然的。”吴邪说,“我以为咱们几个可能都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你在这儿等着呢。”

解雨臣笑着朝后仰去,并没有说话。

两个人靠着沙发,吴邪突然想起来那时他从巴丹吉林沙漠回来,直奔解雨臣的公寓,疲惫不堪地甩下行李,也是这样靠在沙发上。他记得解雨臣那会儿正在开会,接到他的电话后让他等一下,结果一等就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是这样的一个晚上,解雨臣气喘吁吁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份西湖醋鱼质问他要回来怎么不早说。

吴邪发完呆,解雨臣还是没说话。他最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很多话他都没有办法说,只能拍一拍他的肩。

“结完婚来雨村玩儿,给你炖鸡。”吴邪眯眼看向吊灯,水晶闪得流光溢彩,像一场浮浮沉沉不肯安宁的梦,“不带老婆。”

“得去度蜜月。”解雨臣闭着眼说。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吴邪一愣:“蜜月?”

“是啊,蜜月。”解雨臣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吴邪总觉得他的眼睛深处是一片茫然。

吴邪死活没想到这茬儿。度蜜月?小花不是……他觉得难受极了,抬手遮住眼睛,心想吴邪你个傻逼都四十多了,还是动不动就要不高兴,他娘的一点都不成熟。

两个人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吴邪又坐了会儿,跟解雨臣扯了点有的没的,就离开了那间飘满二手烟的屋子。他从酒店顶层往下走,一级一级走楼梯,感应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他走了好久也不见到他那层楼,干脆一屁股坐下来,捂住脸骂娘。

你娘的解雨臣,结你娘的婚。

吴邪知道和解雨臣比起来,自己太轻松了,或者说他们承受的不是同一种压力。 现在他可以隐居在雨村,但解雨臣还要把这个商业帝国运转下去,因此必须要有一个女人去当解夫人,坐稳他妻子的位置。他明明都知道,但他就是……

他感觉自己脑子糊了。雨村生活太安逸,搞得他现在满脑子鸡零狗碎,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不是,怎么就要结婚了?那以后,以后……

操。

吴邪把头埋在双膝间。你娘的解雨臣,你要是现在来找老子,亲口解释一番,老子……

解释个屁啊,真把自己当被抛弃的糟糠之妻了。吴邪站起身来,动作生风地做了一套广播体操。郁闷个屁!他做完最后一个抬手的动作时用力一振拳,你发小结婚你他娘的高兴点!然后一步跨三级地跑下十层楼,敲开房间门在胖子诧异的眼神里冲进卫生间。

他的脑子确实糊了,以至于他没察觉到自己拼了命地逃离楼梯间只是害怕在那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掉几颗眼泪。

而且他也没发现,在他做广播体操那会儿,楼梯口明明灭灭闪烁不定的感应灯分明就投出了一个人的影子。解雨臣靠着墙扶着额,趁吴邪做跳跃运动时走到走廊里蹲了下来。吴邪那头儿还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时,他握紧拳头狠狠捶了一下墙。他抽了太多的烟,但仍然不足以让他抵御越来越低沉的情绪。

他想到自己的新娘,无声地苦笑一下。那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大学老师,温柔贤惠,明天是特意选的黄道吉日,他的新娘会穿着定制婚纱挽着他的胳膊穿过花拱门,他应该高兴,而不是跟丧家犬似的蹲在走廊里听一个男人瞎蹦哒。

他想起曾经有一次,他因为收拾解家内乱肩膀上被打了一枪,吴邪那时候照顾他,每天都要给他甩脸色,嫌弃他的少爷脾气,说我好歹也是个二世祖,也没见过你这么事儿的。他看着下跌的股票心情不好,跟吴邪说你要是现在能哄我开心,哪怕天天下挂面我都吃。吴邪骂他你神经病啊,你是童话里的公主啊还要人哄你笑,但还是扭腰摆臀地做了套“世界上最妖娆的广播体操”,逗笑了他,然后给他吃了两个礼拜的挂面。

他听见吴邪那边安静了,知道这是操做完了,撇撇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起身去按了电梯回房。

吴邪在厕所里闷声说:“我便秘了,你等着吧。”

“我日,你快点儿!憋不住了!”胖子急得声音都在抖,最后灵机一动,“得得得,你蹲着吧,我去小哥他们那屋上。”

“好走不送。”吴邪坐在马桶盖子上又点燃了一根烟。他揪着头发,长呼一口气。 

他想起来好久之前,他刚从张家古楼出来,那天晚上在医院解雨臣跟他坦白:解家就是为了帮助吴家而存在的,你有什么计划我都会帮你,什么时候我都在。

他又想起来那次解雨臣浑身是血踉踉跄跄敲开吴山居后院的门,栽在他怀里,说吴邪你要害死我。

他还想起一个筋疲力尽的笑容,狠狠揍在脸上的拳头,喝大了趴在马桶上吐时递来的一杯盐水,半夜被噩梦惊醒时端来的一杯牛奶。

他想起那次在火车上他枕着解雨臣的腿,问他这些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解雨臣说,快了。

他说,那你会一直陪我吗?

解雨臣说,废话。

他说,废话是陪还是不陪啊。

解雨臣说,陪。

可是现在真的结束了,解雨臣却要结婚了。他没陪他。吴邪转头盯着镜子,发现自己眼圈泛红。

解雨臣你他娘的简直猪油蒙心,他骂。他掐灭烟丢进马桶,按下冲水按钮,看漩涡吞噬烟头。

“上完了?”胖子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操!”吴邪吓得一个激灵,“你不是去那边上厕所了吗?”

“你出来吧。”

吴邪扯扯脸揉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没心没肺一点,推开门走出去:“你不会尿裤子了吧,这么蔫巴。”

“大花给了你很多次选择的机会。”胖子开门见山,没管站在那儿呆住的吴邪,兀自倒了杯水递给他,叹气道,“胖爷我实在不想当这情感导师,但是大花刚发微信让我看着点你,让你早睡。”

吴邪傻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你想想吧,从终极出来那回,大花在饭店就问你以后是要待在哪儿,你那回是不是喝得跟个傻子似的,说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还有那回我们在杭州吃饭,大花说他要退位了,家主不当了,要到雨村养老,你跳起来就给人家后颈上拍了一巴掌,骂他败家。”

“上次去内蒙,他为什么跟来啊?说谈生意你也就信了,内蒙有什么生意?他又不是卖羊肉的。”

“还有雷城,你真觉得到那时候解家还要帮吴家出生入死?你二叔就是再能耐,也早没本事使唤花儿爷了。大花出来的时候遍体鳞伤,那是为了谁啊,那事跟他解雨臣有什么关系啊?结果回去之后人家伤刚养好,你就把人打包到机场了。”                                                                                       

胖子在那儿数,一桩桩一件件,数得吴邪心里拧着疼。他才发觉自己这些年来心魔太重,忽略了太多事,他呆呆地看着胖子,端着杯水站在空调房里觉得站的是冰天雪地。

胖子最后说:“你在飞机上还抱怨,他突然告诉你他要结婚。其实他早说了,大年三十半夜里他来敲门,带来一大箱年货,他就说吴邪我该娶媳妇了,你那天怎么跟他说的?”

那天他接过解雨臣手里的行李箱,骂他臭不要脸,仗着自己是个帅大叔祸害小姑娘。

胖子唉声叹气:“你说你俩,这十几年过来了,你……也不是我一个人看着着急,小哥,秀秀,瞎子,连黎簇那屁孩儿都着急,大家都能看出来,你怎么就……”

吴邪双眼通红地问胖子:“怎么不早告诉我?”

“大花不让啊!他老是说你知道,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让我们任何一个人劝……”胖子后面的絮絮叨叨吴邪听在耳朵里像没听一样,他失魂落魄跌坐在沙发上,心想原来猪油蒙心的不是解雨臣,是他啊。

从长白回来,他就安安心心待在雨村,几乎没再想过解雨臣的事,反正他端午会来,中秋会来,过年会来,一有事他总是当天就能赶到。他老想着解雨臣在北京,和他隔了几千公里,远了,不能经常见面了,但解雨臣总是在等着他。他觉得铁三角重聚了,其他事都不重要了,他把解雨臣也划到了“其他”里面。

“我是不是……挺自私的?”吴邪问胖子,他看见胖子染黑的两鬓又冒出些许银色,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快到……他本来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结果眨眼间一切都变了,“挺傻的?挺讨厌的?”

是不是很多他以为没办法说的话其实都可以说出来,很多他觉得没办法做的事都可以做。

是不是他只要稍微上一点心就能发现所有的细节,是不是只要抓住那些细节今晚就不用这么难过。

是不是他还太天真,忘了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有等他的本分。

是不是他太享受自己的日子,忘了别人肩上还有那么沉重的担子。

胖子皱着眉看他,最终摇摇头:“你一个人冷静一会儿,我今晚去小哥他们那边挤一挤,你好好睡一晚上,明天大花结婚,咱们可不能给他丢面儿。”

吴邪表示知道了,放下水坐下来。胖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倒在床上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五味杂陈。

原来如此。

那现在还能怎么办,抢婚吗?买凶去堵解雨臣的新娘?

吴邪你他娘的是个傻逼吧,他骂。

他就这样倒在床上,一边想事情一边骂自己,一边哭一边笑,直到深夜才迷迷糊糊入睡,不知道梦里有些什么,半夜里揪紧被子哭湿了枕头也没能醒来,也许是知道醒过来要面对更操蛋的现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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